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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地窖囚禁少女”者的边缘人生

2010-08-05 23:07:16

消息来源:中国法治 评论
2010-05-29 10:08:40 来源: 南方人物周刊(广州)  就是告诉我们,他没事。那几天,他上班特正常,一个班没缺。平时这样,我们都没有任何怀疑。没想到,现在出了这种事。”曾的一位叶姓同事说,曾祥宝的心理,“很强大、很镇定”。

下面挖有地窖的简陋平房,地窖内囚禁着俩如花少女(陈磊)
下面挖有地窖的简陋平房,地窖内囚禁着俩如花少女(陈磊)

此前报道真实版"禁室培欲" 两裸女被囚一年

将两名少女囚禁在地窖的曾祥宝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?

本刊记者  陈磊  发自武汉

救命电话

没人想到,14英寸的破旧电视机内,会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。在武汉市前进四路附近工作的杜先生,目睹并参与了这个秘密的破解。

那是5月14日上午,杜到朋友的电器维修店内玩,修理工在拆开一个旧电视外壳时,电视壳内掉出了一张纸条。

“折叠成小方块,叠得很整齐,上面积了很厚的灰,应该放进去很长时间了;而且纸条边角还有磨损的痕迹,像是被人长时间在手上捏过。”

“是从一个小本子上撕下的纸,上面用圆珠笔写着字,不多,大约200多字,还画了一个小地图。”

“上面写着‘救命’两个字,然后写着人的姓名、电话,还画了地图,很准确地标明了她所在的位置。”

纸条上写了一句:“害我们的人叫曾祥宝。”由于表述用的人称是“我们”,杜先生由此判断,如果纸条上的事是真的,应该不止一个人。

杜的朋友没将这张纸条当作一回事,认为是一个无聊的恶作剧,杜的看法是――既然纸条上有名有姓,还画着图,信息应该是真的。

离开修理店,杜顺手从朋友那儿拿走了这张纸条,但没有立即报警。

后来,杜说,当时,他在犹豫。

回到家,放学回家的儿子抱怨:放学回家的路上,被几个小混混“擂肥”(武汉方言,指被索要钱财)了。

儿子告诉杜,满大街没有一个人帮他,让他感到很生气。

“我当时跟儿子商量,那你说这个事情(纸条上的求救之事),帮还是不帮?孩子说,还是救吧。”

武汉市青山区的周立民接到了这个电话。去年7月2日,她18岁的女儿失踪了。

3个多小时后,根据纸条上提供的信息,武汉警方在距离周家不到150米的同村人曾祥宝家地窖内,找到了其失踪近10个月的女儿,一同解救出来的,还有另外一名据说才16岁的胡姓少女。

目击者称,两名女孩被从地窖里解救出来的时候,“没哭也没喊”,其中一个年纪稍轻的女孩“背部溃烂,有点发烧,浑身恶臭,几乎奄奄一息”,周女儿的情况稍好一些,被搀扶着上了救护车。

周的一名亲属向《南方都市报》透露,两名女孩被解救时,脚上锁着铁链,“两女孩在地窖被发现时都裸着身体,没有穿衣服”。

杜先生的电话称得上非常及时――在杜电话周立民的前一周,5月8日前后,曾祥宝已经因涉嫌强奸(未经武汉警方证实)被警方拘押,但狡猾的曾,并没有告知警方,自家地窖内还囚着两人。

“这俩女孩命大,再晚几天,没人给她们送东西,不渴死也要被饿死……”胜英村的一位村民说。

萧瑟村庄

曾家是一幢长满爬山虎的两层小楼。靠小楼右边,正是那间低矮平房――简陋的石棉瓦下,是囚禁两个女孩的地窖。

从被木板封住的缝隙看,平房内碎瓦、断砖遍地,很难分清哪里才是地窖入口。有知情的村民说,5月14日那天,前来搜寻的几十名警察,也是反复寻找两三次,最后才找到入口。

小楼南面,有两间小屋,屋内垃圾遍地,再向前,下几个台阶,又是两间小屋。屋内,有警察搜寻地窖时深挖的大坑。

让人陡生寒意的是,曾家多年来一直有人居住,但其院内杂草丛生、青苔遍布,荒凉之状,阴森可怖。

整个胜英村也几乎见不到新房,所有建筑似乎同一色调――水泥的青灰。一个个老态龙钟的老头,抑或皱纹堆垒的老太,寂寥地坐在自家门口,守着空荡荡的院子发呆。

胜英村距离武汉市中心城区并不远,大概30公里左右,但由于其靠近武钢集团,白天大部分村民到武钢上班,晚上各自各家,农村样式的居住形态,却有了城市居民的生活习性。

生活在大工业和大城市边缘的曾祥宝,很早就开始享受这种地域带来的便利――1988年前后,初中毕业后,和很多同龄人一起,稍稍培训了半年,他就成为了特大型国有企业――武钢集团的一名工人。

20多年过去,曾一直是精鼎工业炉公司(原炉窑车间)的普通员工,每月到手的工资大约在2300元左右。

在当地,这是一个不算太坏的收入。

一位多年前曾和他一起培训过的同事说,最初入厂的时候,曾还是一个蛮开朗的人,“有说有笑”,但看得出,后来他变得沉默、内向了。

“一般下了班他就回家,很少和我们一起喝酒吹牛,也极少出去活动,偶尔的几次唱歌,他也不找陪唱的,只是自己在那儿吼。”一位同事说。

大家能记住的还有,曾祥宝的工资卡在没有离婚前,都放置在老婆那里,离婚后,据说放在姐姐那里。下班时,曾祥宝会从厂里面带一些废弃的袋子卖钱――一个能卖三四元,厂里一般不让职工带,曾祥宝靠自己骑车上下班,偷偷带,“有时一月也能挣个1000多”。

五一长假过后,有警察到武钢找曾祥宝的同事问话,还将曾喊到派出所。后来,又将他放了出来。

出来后,曾祥宝神色自若地告诉同事:“他们(派出所)说我偷自行车,其实,我没干。”

“就是告诉我们,他没事。那几天,他上班特正常,一个班没缺。平时这样,我们都没有任何怀疑。没想到,现在出了这种事。”曾的一位叶姓同事说,曾祥宝的心理,“很强大、很镇定”。

家庭・恩怨

曾的老屋邻居介绍,曾兄妹五人,他排行最小,上面有两个哥哥,两个姐姐。大哥20多年前溺水身亡。

10多年前,曾祥宝父亲去世的时候,家庭开始出现矛盾――因为葬礼费用,曾祥宝哥哥曾祥利一家,与曾祥宝及其母亲不相往来。

曾祥利婉拒了采访请求――“我们已经有10多年没有往来了,他干的任何事我都不清楚……”

一直和母亲居住的曾祥宝,和70多岁的老母关系也很糟糕。

一位曾家的亲戚说,“宝宝”(村人对曾祥宝的昵称)和母亲在一个屋檐下生活,却各自做饭,偶尔,会有人听到曾祥宝殴打其母亲的声音。因为家庭矛盾,曾的母亲曾服毒自杀,未遂。

曾祥宝岳母的说法是,曾祥宝的老母亲讨厌媳妇,“常常赶我的女儿走,不走就吵架,后来不得不搬到白玉山。”

“曾祥宝也会打我的儿女。”曾祥宝的岳母说,女儿和曾祥宝离了婚,去年带着孩子离开曾祥宝和母亲居住的老屋,搬到白玉山镇上居住。在那里,曾祥宝购置了一套50多平米的二手房。

离婚后,曾祥宝依然和前妻经常生活在一起,邻居看到,他们夫妻二人偶尔会一起出入。

“曾祥宝两边都会住,两头跑,这边住几天,那边住几天。”一位邻居说。

城乡边缘

“地窖囚禁女孩”事件后,其归属辖区的钢城公安分局及下属的青化派出所高度紧张――严禁村民们和媒体接触,事件相关者均一一招呼,不要向媒体透露情况。

“经常让那两个女孩换医院,到现在我们都找不到他们住在什么地方。有时,我们接个电话,他们也会问谁打来的。”一位受害者亲属抱怨说,警方搞得太紧张,“神经兮兮的,让人受不了”。

而10个月前,当受害人周立民向警方求助时,警员没有立案,轻描淡写地搪塞,“可能跟别人一起出去打工了。”

多位胜英村村民披露,他们所在的北湖农场乃至武钢集团所在的区域,治安状况非常令人担忧。

5月9日,钢城公安分局刑事侦查大队贴出“破案公告”:“2007年至今,青山区武钢北湖农场、白玉山、洪山区建设乡等地区发生多起强奸、抢劫系列案件,通过缜密侦查于近日将犯罪嫌疑人抓获,经过讯问,犯罪嫌疑人交代了实施多起强奸、抢劫的犯罪事实,希望部分未报案的被害人前来报案。”

无法得知,这位犯罪嫌疑人是否就是曾祥宝,但这个大武钢范围、城乡结合区域的治安状况差,人所共知。

一名退休警员表示,究其原因,城乡结合区域是一方面,另一方面,武钢区域所在的钢城分局早年属企业管理,后来并入武汉警方,这种带有“双轨”色彩的治安管理模式,权责不清、弊端丛生。

5月23日晚,记者在胜英村采访,一位和蔼老者劝告说,“早点回去吧,这里连路灯都没有,有人揍你们一顿都不知道谁揍的。”

(本文来源:南方人物周刊 ) 宋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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