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夜话
◎ 南桥
继钱学森去世后，钱伟长先生也去世了。每回有这些大腕级的科学家去世，总会引发一些关于今不如昔的感慨。大家说：你瞧人家那个时候，如此这般。人家老北大老清华还有西南联大，怎样怎样。你看如今，唉，这大环境，这个样子，有什么法子？大家“唉，唉”地长太息，或上网留言表示“无语”。
尊重逝去和老去的大师是可以理解的。从社会的视角去看，而今的社会对于大师，尤其是已经过去的大师格外地敬重，对于在炉子里正在打造的未来大师却未必有什么耐心。有的知识分子老的时候，有了名利，于是大家继续上前，纷纷追加名利，而一些中青年知识分子，负担最重、生活压力最大的时候，却乏人问津。或许是要等到他们死了，大家再去缅怀。
俗话说：生前一粒豆，赛过死后献猪头。而今的社会，概叹大师一个个逝去的有什么意义？倒不如给现在的一些知识分子多创造条件。
另外知识分子自己也得争气。今日的大师，也就是过去时代走过来的一些普通知识分子，肯去钻研学问而已。他们的时代未必就比我们更好，其知识结构未必有今人健全。一代过去，一代又来，人类是生生不息的。今人不以环境为借口，肯去发愤图强，未来还会有大师不断涌现出来。老是牢骚满腹，未来的大儒就成了犬儒―――这差的可不只是一点。
我自己喜欢写文章，说起一些具体的教育问题。经常有读者在我博客上留言，说我说的无用，其实都是大环境问题。与此同时，我看到他们分析起同样的问题，比我了解多了。我不明白的是，他们平时都干吗去了？为什么不去说出来呢？以沉默来纵容一个个或大或小的不合理状况，就是等于集体在给不合理开通行证。这些人到头来又装作受害人，去埋怨大环境不给自己创造条件。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？自己的小环境都不肯去担负责任，去努力，去发声，难道会有一个姓社名会的人，将一个新的大环境，装盘子里双手捧来给你？
著名学者资中筠老师最近表示，要重建知识分子对“道统”的担当，其实是提高了对于知识分子的期望值。过去时代的大师，往往是除了学问好之外，也是极有社会责任感之人。资中筠老师这么呼吁，后生得把接力棒接下来。一个被启蒙的社会，一个奋发向上的社会，最终是大部分人都获益的。
说到知识分子的地位和作用，常有人说，30年代是最好的年代，或是说：80年代是最好的年代。当然你也可以说春秋时代是最好的时代，魏晋是最好的时代。这些争论，就好比讨论关公和秦琼谁的武艺更高一样没有多少积极的意义。大家各尽所能，前人种树后人乘凉，把2030、2040年代，变成最好的年代，才有更大的价值。
当然，这又是一个关于人通过自身努力去改变世界的话题。记得前几天，我在家说，人改变自我的最佳办法是改变世界。
我家上小学的女儿在边上听了，问：“你是不是说‘改变世界’？”
我说是啊。
她说学校的老师誓言里头就有这么一句话：我们改变世界吧，每次改变一个学生。所以我们也应该呼吁：社会不要去责怪属于自己一部分的知识分子，知识分子也不要责怪自己所处的社会环境，而应该一起说：我们改变世界吧，每次改变一个人，我们自己也包括在内。
(南方都市报 www.nddaily.com SouthernMetropolisDailyMark 南都网)
